Chapter 2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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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 23
那天之後，嶧都開始瘋傳鎮國將軍和冷面書生的風流韻事，各個說得有鼻子有眼，但早把那天的真實情況歪曲得面目全非。
裴青每每上朝都能接收到同僚調侃的眼神，實在是苦於應付，忘了春闈揭榜日子近在眼前。
待到春日暖陽，三甲游街之日，裴青才想起要關註下，可是結果實在出乎意料。
狀元和榜眼都是裴青沒聽過的名字，可探花卻是李歡，裴青看到高頭大馬上那個面容虛白的男子，笑得一臉春風得意，就懷疑顧淮景在殿試那日被李文鈺魂穿了。
於是第二天上朝的時候，裴青在底下瘋狂地揉自己的大拇指，雖然他和顧淮景的暗號是單向的，但裴青知道顧淮景不會看不懂他的意圖。
果然下朝的時候，顧淮景特別不著痕跡地摸了下自己的大拇指。裴青見了，一出宮就飛奔回府，埋伏在那暗門處等顧淮景來。好在顧淮景沒讓他久等，須臾就叩響了門。
裴青一把拉開，眼見是顧淮景就著急地問：“你怎麽選了李歡那人做探花？”
顧淮景雖猜到裴青找自己所欲何為，但沒想到還挺積極，笑著問：“那麽著急做什麽？找個地方坐下我慢慢和你說。”
然後裴青就把顧淮景帶去了聽濤苑，還砌了壺茶，招待顧淮景好好坐下，才又問了遍。
顧淮景淺啜一口茶，是上好的春茶，然後才開始答疑解惑：“我同你也說過，上一次李歡沒有進殿試，且韓璃是探花。”
裴青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記得，顧淮景繼續：“但這次進殿試的八人，沒有韓璃卻有李歡。狀元和榜眼我按著策論水平給的，定探花的時候，我想了下，李歡能進殿試必然是李文鈺的手筆，不如隨了他的願，沒準能給我點驚喜。”
裴青聞言笑了：“這麽重要的事，你就這麽處理。”然後又問：“可怎麽突然就是李歡進的殿試，這八人和之前那次還有什麽區別嗎？”
“其他的區別我可真記不得了，李歡的話，我猜是受了刺激。”
“受了刺激？”
“一次是我們落水那次，你當眾撂他面子，這是以前肯定沒有的。”見裴青點頭，顧淮景又說：“還有一次，你說過你曾在李歡那兒救下了韓璃，我想這都能刺激李歡想要爬高一點。”
裴青輕嗤：“那他也不怕被摔著。”
“你倒是對他很不滿。”顧淮景笑著調侃。
裴青心想，那人曾覬覦過你，當然討厭他。
說完了最大的正事，顧淮景問：“上次鬧那般難看，你回府後裴老夫人可有找過你？”
裴青聞言揉了揉眉心：“找是找過，我都給擋回去了。淮景，我知道不妥當，但我一直這麽處理和家人的關系。”
顧淮景聽著就想起來裴青那個離經叛道的親媽，有點無奈，移了移身子坐到裴青身旁，握住了他的手，任由身體貼靠著。
後來兩人又聊了幾句旁的，顧淮景就從暗門溜出了鎮國將軍府，連午膳都沒用，因為再過幾日顧淮景要以帝王之尊，出宮祭祖，這幾天忙於繁文縟節，抽身困難。
祭祖那日，日頭很大，萬裏無雲，是欽天監算了月餘的好日子，顧淮景穿著幾十斤的盛裝，頂著極重的冠，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，就已經累了。
每三年一祭祖，顧淮景需要在這樣的‘好天氣’下，頂著太陽踏百級臺階，聽冗長祝詞，再跪拜天地先祖，後接受百官叩首。
一整個流程得讓顧淮景天不亮就起，日頭上去了才堪堪結束。結束後，並不立刻回宮，顧淮景還需要繼續穿著那身重服，宴請百官，素齋素食，卻排場極大。
顧淮景自然是沒有什麽胃口的，每次祭祖他總有點中暑，回宮後要緩幾日才會好，所以百官吃得和樂，顧淮景卻只是喝著茶水，和裴青眉來眼去。
當然兩人並不明目張膽，只是裴青本就坐得近，兩人掃視全場時，巧合撞上視線，好像也很正常。扣扣三鵝靈三三午久四靈鵝
其實今天裴青剛看到從馬車上下來的顧淮景時，被驚艷到了。墨黑色長袍上用金線繡著華麗繁覆的圖案，在陽光下金光閃閃，又佩戴著精挑細選的首飾，襯得顧淮景整個人極為精致和耀眼。
裴青第一眼見著，一時竟有些挪不開眼，可後來裴青感受到了顧淮景的疲憊，心裏就十分心疼，眼下看顧淮景坐下了也沒真休息，還一口一口喝茶，不吃點正餐，心裏更是焦躁，頻頻往顧淮景那兒看，也是想讓這人接收下自己眼裏的信息，多吃點！
可顧淮景還當裴青要和自己玩情趣，只是一次又一次地看回去，繼續喝茶喝茶不吃飯。後來顧淮景見群臣吃得差不多了，就起身離席去換身衣裳，裴青一見人走，也偷摸摸跟著去了。
顧淮景換衣服的地方是在後院，重兵把守，雖然一半重兵是皇城司調派來的，但裴青還是不能悄無聲息進去，所以他是光明正大進的。
小福子一臉為難朝裴青說：“將軍，這陛下眼下正在換衣，您不如去前廳等著。”
“無妨，你讓我進去。”
小福子一臉便秘樣，不理解為什麽大將軍非得現在進去。若是以前小福子恐怕會擔心裴青意圖不軌，讓禦林軍擋著就不讓人進，可眼下小福子知道裴青和帝王關系今非昔比，恐怕是真有事，可什麽事會如此著急？
小福子肯定是拗不過裴青的，見裴青堅持，小福子還是讓人進了，通傳的時候戰戰兢兢，生怕陛下怪罪。
“人都進來了，你才通傳。”
顧淮景因為累了，說得很平淡，聽不出語氣，可把小福子嚇到了，就要往地上跪請罪，好在顧淮景及時說：“罷了，你們都出去吧。”
於是小福子領著一眾服侍的婢女離開了殿內。
裴青拐了個角就見著了顧淮景，最繁覆的外衣已經脫下，現下穿著中衣，正在自己搗鼓那些飾品。
“你這般急要過來做…”
顧淮景還沒說完，就被擁入了一個結實的懷抱，裴青幾乎是撞上來的，力道大的很。
“你怎麽”
裴青頭埋著，悶悶地說：“就想現在見你。”
“你這樣，朝臣該議論了，我們不該…”
“哪有那麽多該不該。”停頓了會兒，裴青又說：“淮景我們找辦法回去好嗎？”
裴青這突如其來的感情是心疼的，初春的日子又不熱，顧淮景的汗都浸到中衣了，而且格外憔悴，嘴唇都是白的。又想起自從穿回來，顧淮景就一直在謀局在算計，看著都累。
顧淮景拍了拍裴青的手，仰頭湊過去吻了吻裴青的耳朵，說著：“好。”
裴青沒敢抱多久，撿起旁邊的毛巾要讓顧淮景快些擦擦汗，這汗收進去容易生病。
顧淮景卻不接毛巾，裴青人在眼前，總讓他生出些驕縱，把下巴擱在裴青肩窩，撒嬌道：“沒力氣，你給我擦。”
裴青覺得真擦了得被撩，但眼下也不想耽誤，擡手拍了拍顧淮景的腰，就解開衣服要去擦汗。
中衣裏面就是褻衣，在往裏…裴青突然有些不好意思，問道：“真要我擦？”
顧淮景搭著裴青的肩，人其實幾乎就在裴青懷裏，眼下又心裏放松，差點就要睡過去，聞言迷迷糊糊地回答：“嗯。”
“你可不能睡啊，會感冒。”
“嗯。你快些。”
裴青自然也就不再推諉，揉著毛巾就往顧淮景背上擦，衣服內湧著一股熱氣，手指偶爾觸碰到背，還能摸到一把汗。裴青一手扶著顧淮景的腰，一手在衣服裏滑動，時而忍不住了，就側頭吻一吻眼前人的頭頂，顧淮景真是累極，窩在裴青懷裏也不動作。
“好了。”
顧淮景歇了會兒，現在又有勁兒調侃：“你那麽害羞作甚？”
裴青臉熱，其實身下也有反應，聞言惡狠狠地說：“你就是故意的，戲耍我。”
顧淮景撲哧笑出了聲，又說：“才沒有，就是累了。”
他這麽說，裴青那心疼卷土重來，湊過去從自己袖中掏出了一塊紅棗糕，塞到顧淮景手上：“剛才你都沒怎麽吃，藏著，一會兒路上吃。”
顧淮景看著手上那用油紙包得好好的紅棗糕，也覺得如果能回到裴青的時代就好了。
雖然話只說了三兩句，但裴青留的時間已經很久，小福子甚至大著膽子來問顧淮景，是不是得啟程回宮了，顧淮景這才把裴青打發回去。
回程是午後，禦駕前前後後綴出一裏地，途徑嶧都中央大道時，百姓站滿了大道兩端，雖然見不著馬車裏的帝王，但止不住看到禦駕的興奮。
這時鬥生異變，有一人利用竹竿以撐桿跳的方式，竄到了禦駕前面。
那一瞬間的場面可混亂，禦林軍和皇城司的人迅速做出反應，一面大聲喊著護駕，一面將賊人擒住。
今日祭祖不能生殺孽，不然攔禦駕是要就地正法的。
“我要求見陛下！”被抓住的人大喊大叫，定睛一看居然是韓璃。
韓璃因著前些日子和裴青的流言蜚語，現如今也是嶧都有名號的人物，不一會兒就有挺多人認出了韓璃，紛紛議論起來。
顧淮景本要掀開簾子探個究竟，奈何簾子才掀起一點點，就被小福子無情制止，聲聲泣血地喊：“陛下切莫涉險！”
顧淮景只好作罷，想著之後提審自己再去問問就好。
可韓璃下一刻就說：“皇上！ 皇上！我乃參加此次春闈的學生，我要舉報李文鈺公器私用！”
顧淮景這下坐不住了，本以為春闈要沒有什麽收獲地過去了，可韓璃卻給自己送了一把刀。他不顧小福子又一次阻攔，態度很堅決地拉開簾子。
“何人喧嘩！”顧淮景不笑的時候向來不怒自威。
將領見此急道：“陛下，奸人碎言不足掛耳。”
顧淮景威嚴地掃了一眼將領，又看回韓璃：“你有何事要闖禦駕。”
周圍人還想再阻攔些什麽，顧淮景手一擡，都熄聲了。
“皇上，草民韓璃，是今年春闈的進士，但春闈結果必然不對，我怎麽可能輸給李歡那廝未進殿試！皇上，其間必有齟齬，李歡是李文鈺的侄子，李文鈺必然為其動了手腳。”
“空口無憑，全為猜測，不足為信。”顧淮景沈吟，透著點失望，本以為韓璃敢冒著生命危險前來，是有什麽直擊要害的證據，結果開口全是猜測。
顧淮景可沒辦法憑著這個就升堂要審一國丞相，甚至連細查的由頭都算不上。
這時突然周圍一片嘩然，顧淮景還想這是又發生了什麽？裴青的聲音就在側後響起：“皇上，臣倒是覺得這人所說有理，應當細查。”
鎮國將軍膽敢端坐於高馬之上，居高臨下同帝王說話，可卻無人敢斥責一分。
顧淮景想裴青反應速度真快，這下自己只能‘迫於’鎮國將軍而被迫調查李文鈺了。
“今日祭祖不宜多生事端，韓璃先壓入天牢，明日當朝對質。裴將軍可滿意？”
顧淮景聲帶威壓，透著極度不滿，一聽就是被鎮國將軍氣壞了，又不能發作。
裴青高冷極了，回了句“甚好”，調轉馬頭就去了禦駕後面。
滿朝文武聯想到今日齋宴後，帝王和將軍獨處良久，恐怕是不歡而散，又生嫌隙。
話是當著萬民和百官說的，顧淮景第二天自然得‘不甘不願’真的當朝對質。
朝堂之上，說完旁事，顧淮景就讓人把韓璃從牢中提來。
韓璃被關了一夜天牢，神色倒是沒怎麽變化，渾然不知顧淮景和裴青為了在這晚保他性命無憂安了多少人。
大殿之上，文武百官各有神色。裴青一臉淡然，好似韓璃如何與他無關，他前一日只是為了氣帝王。陸城隱在暗處，一臉諱莫如深。李文鈺則看似輕松，實則握著拳頭緊張。而那些事不關己的大臣時不時會瞥向裴青，帶著八卦的探究。
“草民拜見皇上。”韓璃見著顧淮景，當即跪拜，極為臣服。
“起吧。”顧淮景聲音懶洋洋的：“你昨日攔禦駕是為死罪。”
“草民知罪，但士有所為有所不為！”
“朕給你機會，你昨日是要狀告當朝丞相？”
“皇上，李文鈺其人不配為相！”說著韓璃又把前一天當街說的重覆了一遍。
語畢，李文鈺還未辯駁兩句，他那一派的文臣，就出列下跪，朗聲道：“陛下，此人所言句句為虛，全為意淫，毫無證據就敢汙蔑當朝丞相。臣懷疑有人從中攛掇！”說著眼睛飄著看了眼裴青，言下之意清清楚楚。
顧淮景一擡手：“愛卿先起。”又看向韓璃：“昨日朕也是這般說，韓璃你可只有這些要說？”
韓璃沈默片刻，欲言又止。一旁李文鈺看著松了口氣，其實此次春闈李文鈺動作極小，只是韓璃敢攔禦駕，李文鈺還以為這人手上有切實證據，一時著急，現在看，恐怕是虛張聲勢。
顧淮景見韓璃不說話，嘆了口氣，又說：“但昨日將軍要求要查，朕不能拂了鎮國將軍的面子。”
這“鎮國將軍”四個字說得咬牙切齒，百官聽了誰不為裴青抹把汗？
“所以。”顧淮景又繼續：“柳相，將此次春闈所有文章搬來。”
“是。”柳清風向來惟命是從，得了命令就去調文章，雖然他在春闈裏沒出多少力，但拿文章過來卻是職責內。
李文鈺聞言就要出列，被陸城暗中一個眼神給盯了回去。
沒一會兒，柳相捧著一沓裝訂好的文章來，顧淮景見了就朝韓璃說：“從裏面，找出你的文章。”
春闈文章收上去就糊住名字，等開了分，才拆開一個一個對名字和分數，待登完了分數，又會重新將名字釘起來。
“你雖句句猜測，但你話還是不說全，你可懷疑李愛卿將你的文章和李歡的互換了？”
韓璃看著面前一沓文章，跪拜以示感激，然後就找了起來。
他的字，他的文章，他自己當然熟悉不過。百來份卷子，須臾就找到了自己的，顧淮景示意小福子呈上來。
看了兩眼後，顧淮景想這大抵就是韓璃的文章了，字如其人文也如其人。顧淮景希望李文鈺真是簡單的把韓璃的文章給了李歡，若是中間繞了幾層，這掀開名字不是李歡，而是別的什麽人，自己只能治罪韓璃了。這也是韓璃早前吞吞吐吐不敢直說的原因。
但李文鈺做事的時候，沒想過韓璃會攔禦駕，也沒想到帝王會當朝對峙，更沒想到這裏有能繞過自己直接去取試卷的柳相。
所以名字揭曉，清清楚楚寫著李歡。
“愛卿，韓璃這人該是沒有辦法在百份文章中找到李歡的文章的。”顧淮景說得十分輕描淡寫，但威壓深沈，壓得當事人喘不過氣來。
剛才那為李文鈺說話的文臣又辯解：“要是這人熟悉李歡公子的字跡…”
顧淮景擡手止住了這人的話：“字跡容易，傳李歡來，兩人當場寫下就行。”
語畢，李文鈺已經抖著腿跪在了地上，一把淚一把冷汗地哭訴：“皇上！皇上！是臣，臣一時鬼迷心竅，歡兒是我家這代唯一的男丁，實在是，實在是愛子心切，這才動了不該動的心思，求皇上開恩吶！”
李文鈺畢竟三朝元老，又一把年紀，這般作態真讓人心生惻隱之心，轉眼地上又跪下了七七八八的人都是為李文鈺求情的。韓璃雖滿臉氣憤，但真面對帝王，還是極為收斂。
肱骨重臣，一時鬼迷心竅為了家中親眷，雖犯下的是重罪，但帝王若真罰重了，也是會令人心寒。
於是顧淮景思索片刻就說：“春闈是國之重事，春闈舞弊當誅九族…但念其多年為國為民，此次又情有可原，罰李相一年俸祿，李歡此生不得從官。至於韓璃，功過相抵本該不賞不罰，但朕念你文章極佳，還你探花之名可好？”
“草民謝皇上盛恩。”
韓璃謝過後，百官也都跪拜讚聖上明察秋毫，龍恩浩蕩，畢竟給李文鈺的懲處算得上輕拿輕放。
退朝後，裴青求見顧淮景，明著來的，百官也理解，恐怕又是去吵架的，有和裴青關系尚可的武官還勸，讓裴青悠著點。
顧淮景當然不會不見裴青，等人進來就揮退了左右，還給裴青倒了杯水。
“我才說了幾句話，喝什麽水。”
“看你嘴唇幹。”顧淮景說著還伸手作勢要去摸裴青的嘴唇，嚇著裴青忙拿起杯子喝水。
“我以為你還會繼續查下去。”喝了水裴青做到顧淮景旁邊，閑閑地開口。
“朝上他敢那麽說就說明這次只做了這點，查不下去了。”
“可惜了。”
“不可惜，我查到了些東西。”
“嗯？”
“韓璃他是江湖人出身，祖輩的營生是做殺手的。”顧淮景說得一臉雲淡風輕。
裴青猜測：“你這是要暗殺李文鈺？”
顧淮景聞言白了眼裴青，說：“我怎麽會出此下下策。我是這麽想的，你再去惹惹韓璃，眼下由頭也多，激怒韓璃後，我觀他性子是會動用些家族勢力，我猜就是潛入鎮國將軍府找你的罪證用來揭發，這樣你把李文鈺那些罪證放在明處，他看到了自然會來找我。”
顧淮景說完，看裴青意味深長地看了自己一眼，當裴青懷疑自己計謀可行性，又解釋道：“江湖上的殺手慣會潛伏和探聽，他會那麽用是合情合理的。”
“我可以直接上書把李文鈺罪證給你，反正眼下我和他關系也很僵。”
“不可。他們手上有你謀逆的罪證，如果出自你的手，他們必然把你罪證送上，將功抵過還能免下死罪。”
顧淮景見裴青還是扭扭捏捏，湊過去，拉著裴青的手捏了捏：“咋啦？雖然看似有點險，但韓璃就是那性子，你不信我觀人心的本事麽？”
裴青一癟嘴：“那你說你要我怎麽去惹惹他？”
顧淮景脫口而出：“自然是去調戲他，像李歡做的那些，韓璃本就懷疑你是動那個心思。”
裴青又意味深長看了顧淮景一眼，把手從顧淮景那兒抽出，認真道：“你的謀局有要我做的，我都會去做，什麽結果都可以，但你不能籌謀讓我去調戲別的男人！”
裴青說得繞繞，但顧淮景卻聽懂了，當下也覺出了些不妥。顧淮景一開始算計，就容易失了底線，兩人現在是談感情，自然不該讓人去做那樣的事情。
反思完了自己，顧淮景就討好地拉住裴青的衣袖湊近，呼吸都打在裴青臉上了，才開口：“是我錯了，這是最後一次。裴青，我以後不這樣了。”
裴青感覺顧淮景在撒嬌，又覺得這人在施媚術，轉眼又想顧淮景是不是在賣慘。但喜歡的人這樣賴在自己懷裏，裴青實在很難坐懷不亂，當即攔住顧淮景的腰，往上一提，順勢吻住了顧淮景的唇。
本來只是想來個輕淺的吻，可觸感太軟，又有些涼涼的，裴青沒忍住，一手嚳著腰，一手按著後腦勺，慢慢地伸出了舌頭。顧淮景倒是不掙紮，雙手自然地攬上裴青的後腰，又往上撫了撫，感覺到裴青在探舌頭，微微張開嘴唇，讓那進來，還伸出自己的時不時去挑逗一下。
是個很深的吻，這兩人終於顯露出了些久經沙場的本事，不像之前那般純情，等結束了這個吻，兩人抵著頭輕喘，格外享受對方的呼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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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之後，嶧都開始瘋傳鎮國將軍和冷面書生的風流韻事，各個說得有鼻子有眼，但早把那天的真實情況歪曲得面目全非。
裴青每每上朝都能接收到同僚調侃的眼神，實在是苦於應付，忘了春闈揭榜日子近在眼前。
待到春日暖陽，三甲游街之日，裴青才想起要關註下，可是結果實在出乎意料。
狀元和榜眼都是裴青沒聽過的名字，可探花卻是李歡，裴青看到高頭大馬上那個面容虛白的男子，笑得一臉春風得意，就懷疑顧淮景在殿試那日被李文鈺魂穿了。
於是第二天上朝的時候，裴青在底下瘋狂地揉自己的大拇指，雖然他和顧淮景的暗號是單向的，但裴青知道顧淮景不會看不懂他的意圖。
果然下朝的時候，顧淮景特別不著痕跡地摸了下自己的大拇指。裴青見了，一出宮就飛奔回府，埋伏在那暗門處等顧淮景來。好在顧淮景沒讓他久等，須臾就叩響了門。
裴青一把拉開，眼見是顧淮景就著急地問：“你怎麽選了李歡那人做探花？”
顧淮景雖猜到裴青找自己所欲何為，但沒想到還挺積極，笑著問：“那麽著急做什麽？找個地方坐下我慢慢和你說。”
然後裴青就把顧淮景帶去了聽濤苑，還砌了壺茶，招待顧淮景好好坐下，才又問了遍。
顧淮景淺啜一口茶，是上好的春茶，然後才開始答疑解惑：“我同你也說過，上一次李歡沒有進殿試，且韓璃是探花。”
裴青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記得，顧淮景繼續：“但這次進殿試的八人，沒有韓璃卻有李歡。狀元和榜眼我按著策論水平給的，定探花的時候，我想了下，李歡能進殿試必然是李文鈺的手筆，不如隨了他的願，沒準能給我點驚喜。”
裴青聞言笑了：“這麽重要的事，你就這麽處理。”然後又問：“可怎麽突然就是李歡進的殿試，這八人和之前那次還有什麽區別嗎？”
“其他的區別我可真記不得了，李歡的話，我猜是受了刺激。”
“受了刺激？”
“一次是我們落水那次，你當眾撂他面子，這是以前肯定沒有的。”見裴青點頭，顧淮景又說：“還有一次，你說過你曾在李歡那兒救下了韓璃，我想這都能刺激李歡想要爬高一點。”
裴青輕嗤：“那他也不怕被摔著。”
“你倒是對他很不滿。”顧淮景笑著調侃。
裴青心想，那人曾覬覦過你，當然討厭他。
說完了最大的正事，顧淮景問：“上次鬧那般難看，你回府後裴老夫人可有找過你？”
裴青聞言揉了揉眉心：“找是找過，我都給擋回去了。淮景，我知道不妥當，但我一直這麽處理和家人的關系。”
顧淮景聽著就想起來裴青那個離經叛道的親媽，有點無奈，移了移身子坐到裴青身旁，握住了他的手，任由身體貼靠著。
後來兩人又聊了幾句旁的，顧淮景就從暗門溜出了鎮國將軍府，連午膳都沒用，因為再過幾日顧淮景要以帝王之尊，出宮祭祖，這幾天忙於繁文縟節，抽身困難。
祭祖那日，日頭很大，萬裏無雲，是欽天監算了月餘的好日子，顧淮景穿著幾十斤的盛裝，頂著極重的冠，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，就已經累了。
每三年一祭祖，顧淮景需要在這樣的‘好天氣’下，頂著太陽踏百級臺階，聽冗長祝詞，再跪拜天地先祖，後接受百官叩首。
一整個流程得讓顧淮景天不亮就起，日頭上去了才堪堪結束。結束後，並不立刻回宮，顧淮景還需要繼續穿著那身重服，宴請百官，素齋素食，卻排場極大。
顧淮景自然是沒有什麽胃口的，每次祭祖他總有點中暑，回宮後要緩幾日才會好，所以百官吃得和樂，顧淮景卻只是喝著茶水，和裴青眉來眼去。
當然兩人並不明目張膽，只是裴青本就坐得近，兩人掃視全場時，巧合撞上視線，好像也很正常。扣扣三鵝靈三三午久四靈鵝
其實今天裴青剛看到從馬車上下來的顧淮景時，被驚艷到了。墨黑色長袍上用金線繡著華麗繁覆的圖案，在陽光下金光閃閃，又佩戴著精挑細選的首飾，襯得顧淮景整個人極為精致和耀眼。
裴青第一眼見著，一時竟有些挪不開眼，可後來裴青感受到了顧淮景的疲憊，心裏就十分心疼，眼下看顧淮景坐下了也沒真休息，還一口一口喝茶，不吃點正餐，心裏更是焦躁，頻頻往顧淮景那兒看，也是想讓這人接收下自己眼裏的信息，多吃點！
可顧淮景還當裴青要和自己玩情趣，只是一次又一次地看回去，繼續喝茶喝茶不吃飯。後來顧淮景見群臣吃得差不多了，就起身離席去換身衣裳，裴青一見人走，也偷摸摸跟著去了。
顧淮景換衣服的地方是在後院，重兵把守，雖然一半重兵是皇城司調派來的，但裴青還是不能悄無聲息進去，所以他是光明正大進的。
小福子一臉為難朝裴青說：“將軍，這陛下眼下正在換衣，您不如去前廳等著。”
“無妨，你讓我進去。”
小福子一臉便秘樣，不理解為什麽大將軍非得現在進去。若是以前小福子恐怕會擔心裴青意圖不軌，讓禦林軍擋著就不讓人進，可眼下小福子知道裴青和帝王關系今非昔比，恐怕是真有事，可什麽事會如此著急？
小福子肯定是拗不過裴青的，見裴青堅持，小福子還是讓人進了，通傳的時候戰戰兢兢，生怕陛下怪罪。
“人都進來了，你才通傳。”
顧淮景因為累了，說得很平淡，聽不出語氣，可把小福子嚇到了，就要往地上跪請罪，好在顧淮景及時說：“罷了，你們都出去吧。”
於是小福子領著一眾服侍的婢女離開了殿內。
裴青拐了個角就見著了顧淮景，最繁覆的外衣已經脫下，現下穿著中衣，正在自己搗鼓那些飾品。
“你這般急要過來做…”
顧淮景還沒說完，就被擁入了一個結實的懷抱，裴青幾乎是撞上來的，力道大的很。
“你怎麽”
裴青頭埋著，悶悶地說：“就想現在見你。”
“你這樣，朝臣該議論了，我們不該…”
“哪有那麽多該不該。”停頓了會兒，裴青又說：“淮景我們找辦法回去好嗎？”
裴青這突如其來的感情是心疼的，初春的日子又不熱，顧淮景的汗都浸到中衣了，而且格外憔悴，嘴唇都是白的。又想起自從穿回來，顧淮景就一直在謀局在算計，看著都累。
顧淮景拍了拍裴青的手，仰頭湊過去吻了吻裴青的耳朵，說著：“好。”
裴青沒敢抱多久，撿起旁邊的毛巾要讓顧淮景快些擦擦汗，這汗收進去容易生病。
顧淮景卻不接毛巾，裴青人在眼前，總讓他生出些驕縱，把下巴擱在裴青肩窩，撒嬌道：“沒力氣，你給我擦。”
裴青覺得真擦了得被撩，但眼下也不想耽誤，擡手拍了拍顧淮景的腰，就解開衣服要去擦汗。
中衣裏面就是褻衣，在往裏…裴青突然有些不好意思，問道：“真要我擦？”
顧淮景搭著裴青的肩，人其實幾乎就在裴青懷裏，眼下又心裏放松，差點就要睡過去，聞言迷迷糊糊地回答：“嗯。”
“你可不能睡啊，會感冒。”
“嗯。你快些。”
裴青自然也就不再推諉，揉著毛巾就往顧淮景背上擦，衣服內湧著一股熱氣，手指偶爾觸碰到背，還能摸到一把汗。裴青一手扶著顧淮景的腰，一手在衣服裏滑動，時而忍不住了，就側頭吻一吻眼前人的頭頂，顧淮景真是累極，窩在裴青懷裏也不動作。
“好了。”
顧淮景歇了會兒，現在又有勁兒調侃：“你那麽害羞作甚？”
裴青臉熱，其實身下也有反應，聞言惡狠狠地說：“你就是故意的，戲耍我。”
顧淮景撲哧笑出了聲，又說：“才沒有，就是累了。”
他這麽說，裴青那心疼卷土重來，湊過去從自己袖中掏出了一塊紅棗糕，塞到顧淮景手上：“剛才你都沒怎麽吃，藏著，一會兒路上吃。”
顧淮景看著手上那用油紙包得好好的紅棗糕，也覺得如果能回到裴青的時代就好了。
雖然話只說了三兩句，但裴青留的時間已經很久，小福子甚至大著膽子來問顧淮景，是不是得啟程回宮了，顧淮景這才把裴青打發回去。
回程是午後，禦駕前前後後綴出一裏地，途徑嶧都中央大道時，百姓站滿了大道兩端，雖然見不著馬車裏的帝王，但止不住看到禦駕的興奮。
這時鬥生異變，有一人利用竹竿以撐桿跳的方式，竄到了禦駕前面。
那一瞬間的場面可混亂，禦林軍和皇城司的人迅速做出反應，一面大聲喊著護駕，一面將賊人擒住。
今日祭祖不能生殺孽，不然攔禦駕是要就地正法的。
“我要求見陛下！”被抓住的人大喊大叫，定睛一看居然是韓璃。
韓璃因著前些日子和裴青的流言蜚語，現如今也是嶧都有名號的人物，不一會兒就有挺多人認出了韓璃，紛紛議論起來。
顧淮景本要掀開簾子探個究竟，奈何簾子才掀起一點點，就被小福子無情制止，聲聲泣血地喊：“陛下切莫涉險！”
顧淮景只好作罷，想著之後提審自己再去問問就好。
可韓璃下一刻就說：“皇上！ 皇上！我乃參加此次春闈的學生，我要舉報李文鈺公器私用！”
顧淮景這下坐不住了，本以為春闈要沒有什麽收獲地過去了，可韓璃卻給自己送了一把刀。他不顧小福子又一次阻攔，態度很堅決地拉開簾子。
“何人喧嘩！”顧淮景不笑的時候向來不怒自威。
將領見此急道：“陛下，奸人碎言不足掛耳。”
顧淮景威嚴地掃了一眼將領，又看回韓璃：“你有何事要闖禦駕。”
周圍人還想再阻攔些什麽，顧淮景手一擡，都熄聲了。
“皇上，草民韓璃，是今年春闈的進士，但春闈結果必然不對，我怎麽可能輸給李歡那廝未進殿試！皇上，其間必有齟齬，李歡是李文鈺的侄子，李文鈺必然為其動了手腳。”
“空口無憑，全為猜測，不足為信。”顧淮景沈吟，透著點失望，本以為韓璃敢冒著生命危險前來，是有什麽直擊要害的證據，結果開口全是猜測。
顧淮景可沒辦法憑著這個就升堂要審一國丞相，甚至連細查的由頭都算不上。
這時突然周圍一片嘩然，顧淮景還想這是又發生了什麽？裴青的聲音就在側後響起：“皇上，臣倒是覺得這人所說有理，應當細查。”
鎮國將軍膽敢端坐於高馬之上，居高臨下同帝王說話，可卻無人敢斥責一分。
顧淮景想裴青反應速度真快，這下自己只能‘迫於’鎮國將軍而被迫調查李文鈺了。
“今日祭祖不宜多生事端，韓璃先壓入天牢，明日當朝對質。裴將軍可滿意？”
顧淮景聲帶威壓，透著極度不滿，一聽就是被鎮國將軍氣壞了，又不能發作。
裴青高冷極了，回了句“甚好”，調轉馬頭就去了禦駕後面。
滿朝文武聯想到今日齋宴後，帝王和將軍獨處良久，恐怕是不歡而散，又生嫌隙。
話是當著萬民和百官說的，顧淮景第二天自然得‘不甘不願’真的當朝對質。
朝堂之上，說完旁事，顧淮景就讓人把韓璃從牢中提來。
韓璃被關了一夜天牢，神色倒是沒怎麽變化，渾然不知顧淮景和裴青為了在這晚保他性命無憂安了多少人。
大殿之上，文武百官各有神色。裴青一臉淡然，好似韓璃如何與他無關，他前一日只是為了氣帝王。陸城隱在暗處，一臉諱莫如深。李文鈺則看似輕松，實則握著拳頭緊張。而那些事不關己的大臣時不時會瞥向裴青，帶著八卦的探究。
“草民拜見皇上。”韓璃見著顧淮景，當即跪拜，極為臣服。
“起吧。”顧淮景聲音懶洋洋的：“你昨日攔禦駕是為死罪。”
“草民知罪，但士有所為有所不為！”
“朕給你機會，你昨日是要狀告當朝丞相？”
“皇上，李文鈺其人不配為相！”說著韓璃又把前一天當街說的重覆了一遍。
語畢，李文鈺還未辯駁兩句，他那一派的文臣，就出列下跪，朗聲道：“陛下，此人所言句句為虛，全為意淫，毫無證據就敢汙蔑當朝丞相。臣懷疑有人從中攛掇！”說著眼睛飄著看了眼裴青，言下之意清清楚楚。
顧淮景一擡手：“愛卿先起。”又看向韓璃：“昨日朕也是這般說，韓璃你可只有這些要說？”
韓璃沈默片刻，欲言又止。一旁李文鈺看著松了口氣，其實此次春闈李文鈺動作極小，只是韓璃敢攔禦駕，李文鈺還以為這人手上有切實證據，一時著急，現在看，恐怕是虛張聲勢。
顧淮景見韓璃不說話，嘆了口氣，又說：“但昨日將軍要求要查，朕不能拂了鎮國將軍的面子。”
這“鎮國將軍”四個字說得咬牙切齒，百官聽了誰不為裴青抹把汗？
“所以。”顧淮景又繼續：“柳相，將此次春闈所有文章搬來。”
“是。”柳清風向來惟命是從，得了命令就去調文章，雖然他在春闈裏沒出多少力，但拿文章過來卻是職責內。
李文鈺聞言就要出列，被陸城暗中一個眼神給盯了回去。
沒一會兒，柳相捧著一沓裝訂好的文章來，顧淮景見了就朝韓璃說：“從裏面，找出你的文章。”
春闈文章收上去就糊住名字，等開了分，才拆開一個一個對名字和分數，待登完了分數，又會重新將名字釘起來。
“你雖句句猜測，但你話還是不說全，你可懷疑李愛卿將你的文章和李歡的互換了？”
韓璃看著面前一沓文章，跪拜以示感激，然後就找了起來。
他的字，他的文章，他自己當然熟悉不過。百來份卷子，須臾就找到了自己的，顧淮景示意小福子呈上來。
看了兩眼後，顧淮景想這大抵就是韓璃的文章了，字如其人文也如其人。顧淮景希望李文鈺真是簡單的把韓璃的文章給了李歡，若是中間繞了幾層，這掀開名字不是李歡，而是別的什麽人，自己只能治罪韓璃了。這也是韓璃早前吞吞吐吐不敢直說的原因。
但李文鈺做事的時候，沒想過韓璃會攔禦駕，也沒想到帝王會當朝對峙，更沒想到這裏有能繞過自己直接去取試卷的柳相。
所以名字揭曉，清清楚楚寫著李歡。
“愛卿，韓璃這人該是沒有辦法在百份文章中找到李歡的文章的。”顧淮景說得十分輕描淡寫，但威壓深沈，壓得當事人喘不過氣來。
剛才那為李文鈺說話的文臣又辯解：“要是這人熟悉李歡公子的字跡…”
顧淮景擡手止住了這人的話：“字跡容易，傳李歡來，兩人當場寫下就行。”
語畢，李文鈺已經抖著腿跪在了地上，一把淚一把冷汗地哭訴：“皇上！皇上！是臣，臣一時鬼迷心竅，歡兒是我家這代唯一的男丁，實在是，實在是愛子心切，這才動了不該動的心思，求皇上開恩吶！”
李文鈺畢竟三朝元老，又一把年紀，這般作態真讓人心生惻隱之心，轉眼地上又跪下了七七八八的人都是為李文鈺求情的。韓璃雖滿臉氣憤，但真面對帝王，還是極為收斂。
肱骨重臣，一時鬼迷心竅為了家中親眷，雖犯下的是重罪，但帝王若真罰重了，也是會令人心寒。
於是顧淮景思索片刻就說：“春闈是國之重事，春闈舞弊當誅九族…但念其多年為國為民，此次又情有可原，罰李相一年俸祿，李歡此生不得從官。至於韓璃，功過相抵本該不賞不罰，但朕念你文章極佳，還你探花之名可好？”
“草民謝皇上盛恩。”
韓璃謝過後，百官也都跪拜讚聖上明察秋毫，龍恩浩蕩，畢竟給李文鈺的懲處算得上輕拿輕放。
退朝後，裴青求見顧淮景，明著來的，百官也理解，恐怕又是去吵架的，有和裴青關系尚可的武官還勸，讓裴青悠著點。
顧淮景當然不會不見裴青，等人進來就揮退了左右，還給裴青倒了杯水。
“我才說了幾句話，喝什麽水。”
“看你嘴唇幹。”顧淮景說著還伸手作勢要去摸裴青的嘴唇，嚇著裴青忙拿起杯子喝水。
“我以為你還會繼續查下去。”喝了水裴青做到顧淮景旁邊，閑閑地開口。
“朝上他敢那麽說就說明這次只做了這點，查不下去了。”
“可惜了。”
“不可惜，我查到了些東西。”
“嗯？”
“韓璃他是江湖人出身，祖輩的營生是做殺手的。”顧淮景說得一臉雲淡風輕。
裴青猜測：“你這是要暗殺李文鈺？”
顧淮景聞言白了眼裴青，說：“我怎麽會出此下下策。我是這麽想的，你再去惹惹韓璃，眼下由頭也多，激怒韓璃後，我觀他性子是會動用些家族勢力，我猜就是潛入鎮國將軍府找你的罪證用來揭發，這樣你把李文鈺那些罪證放在明處，他看到了自然會來找我。”
顧淮景說完，看裴青意味深長地看了自己一眼，當裴青懷疑自己計謀可行性，又解釋道：“江湖上的殺手慣會潛伏和探聽，他會那麽用是合情合理的。”
“我可以直接上書把李文鈺罪證給你，反正眼下我和他關系也很僵。”
“不可。他們手上有你謀逆的罪證，如果出自你的手，他們必然把你罪證送上，將功抵過還能免下死罪。”
顧淮景見裴青還是扭扭捏捏，湊過去，拉著裴青的手捏了捏：“咋啦？雖然看似有點險，但韓璃就是那性子，你不信我觀人心的本事麽？”
裴青一癟嘴：“那你說你要我怎麽去惹惹他？”
顧淮景脫口而出：“自然是去調戲他，像李歡做的那些，韓璃本就懷疑你是動那個心思。”
裴青又意味深長看了顧淮景一眼，把手從顧淮景那兒抽出，認真道：“你的謀局有要我做的，我都會去做，什麽結果都可以，但你不能籌謀讓我去調戲別的男人！”
裴青說得繞繞，但顧淮景卻聽懂了，當下也覺出了些不妥。顧淮景一開始算計，就容易失了底線，兩人現在是談感情，自然不該讓人去做那樣的事情。
反思完了自己，顧淮景就討好地拉住裴青的衣袖湊近，呼吸都打在裴青臉上了，才開口：“是我錯了，這是最後一次。裴青，我以後不這樣了。”
裴青感覺顧淮景在撒嬌，又覺得這人在施媚術，轉眼又想顧淮景是不是在賣慘。但喜歡的人這樣賴在自己懷裏，裴青實在很難坐懷不亂，當即攔住顧淮景的腰，往上一提，順勢吻住了顧淮景的唇。
本來只是想來個輕淺的吻，可觸感太軟，又有些涼涼的，裴青沒忍住，一手嚳著腰，一手按著後腦勺，慢慢地伸出了舌頭。顧淮景倒是不掙紮，雙手自然地攬上裴青的後腰，又往上撫了撫，感覺到裴青在探舌頭，微微張開嘴唇，讓那進來，還伸出自己的時不時去挑逗一下。
是個很深的吻，這兩人終於顯露出了些久經沙場的本事，不像之前那般純情，等結束了這個吻，兩人抵著頭輕喘，格外享受對方的呼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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